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评测：如何超越“天下第一”

先说结论——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是ATLUS在自身的舒适圈内，将以往作品全部融合补完的结果。你可以说它是“缝合怪”，也可以说它是“集大成”，若是暴论一点，你甚至可以直言，这就是一部拥有“真·女神转生”战斗系统，又套了文艺复兴皮的“女神异闻录”。

不信你看，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几乎完全保留了ATLUS祖传的那些“醍醐味”——它有“冰火风雷光暗”的属性克制，保留了《真·女神转生5》同款高风险高回报的追击战斗系统，加点项还是亘古不变的“力魔耐速运”，就连辅助技能的名字都还是拗口难念的“玛卡拉康”与“提特拉康”。

它的故事内核，还是我们最熟悉的那套“人心的力量”，推进剧情的方式也同样散发着似曾相识的气味——说白了，就是基于某个重大日期的倒计时，白天晚上地一天天过日子。

你得在鸭志田勒令你退学前，潜入那座宏伟的殿堂，也要在那之前的日常生活与事前准备中，靠蹦极试胆、观察人类、上台辩经，以及给邻居家小孩堆雪人，来磨炼自身的“成王资质”，解决队友与支持者们苦大仇深的家长里短，培养与他们之间的羁绊COOP等级，顺带提升一下“成王支持率”——也就是本作的“怪盗团知名度”。

除了最基本的玩法外，游戏流程中也随处可见对系列前作的致敬（当然，你也可以说复刻或照搬），即便不是“旧约全通”的老ASS玩家，也能发出诸如此类的感慨——哎我知道，这地儿是天鹅绒房间，这位是伊戈尔老登；那地方一看就是安全屋，用来在迷宫里和队友扯闲话的。

好哥哥斯特罗尔一眼就是本作的“龙司”担当；导航小妖精嘉丽卡和“油咖喱”长着同一张脸；主人公的长相怎么看都是在月亮上挂了几百年才刚刚复活；就连主角团觉醒力量的方式，都和“女神异闻录”系列如出一辙——怪盗团扯脸，主角团扯心脏，好像也差不太多。

甚至连ATLUS的祖传吉祥物杰克霜精都被藏在了游戏试玩版的预告PV里——你没看错，“仲魔合成”是可以替换的，但杰克霜精是不可缺少的。

顺带一提，他们的技术力也还是那样的亟待进步，部分场景的贴图精度能让人梦回PlayStation 3时代《女神异闻录5》的巅峰，角色建模与立绘之间的差距，僵硬的脸部动画和微妙的眼距，更是能让老玩家们会心一笑。

还好有中间的那撮刘海，不然又要被说成比目鱼了

不过，尽管说了这么多“固守舒适圈”的东西，但我并不想就这样给ATLUS扣一顶“换汤不换药”或“不思进取”的帽子——毕竟，“打破舒适圈”并不意味着游戏会变得好玩。

我们见过太多硬搞创新，反倒被自己创死的惨案，隔壁育碧的《星球大战：亡命之徒》和《刺客信条：幻景》就是绝好的例证。它们都试图甩脱“清单式开放世界罐头”的骂名，到头来却因此舍弃掉了自己近十年来最擅长的核心玩法，沦为了想法有余、败絮其中的庸作。

而对ATLUS来说，他们目前的“舒适圈”已经过于强大——或者说，早在2016年的时间点，他们就已经是“天下第一”了。甚至直到今天，《女神异闻录5》和《真·女神转生5》，都分别占据着JRPG领域“角色扮演”和“回合制战斗”的头把交椅，同时也为后续的作品树立了几乎高不可及的标尺。不论是标榜“简化系统”的《灵魂骇客2》，还是主打“原汁原味的”《女神异闻录3 Reload》，都没能触及这杆标尺的哪怕一分一毫。

现在，这杆标尺同样放在了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的面前，“如何超越天下第一”成了前者不得不面对的问题。

而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给出了结论——比起另起炉灶，ATLUS选择去做自己最擅长的内容，他们走进了舒适圈的最中心，决心将遥不可及的标尺化作自身的地基，通过一个个细节与改进的堆砌积累，将整个舒适圈塑造成一座恢宏的大雄宝殿。

只是，做好“集大成”并非一件易事，“集大成”和“拙劣的模仿”之间，往往只隔着一念之差。让二者之间呈现出区别的，便是对系列要素的统合与改进——那些或致敬或雷同的部分我们已然聊过，接下来不妨看看“改进”的部分，做得如何。

最显而易见，也是本作最大的变化，便是上演故事的背景与舞台。我们在“女神异闻录”中司空见惯的钢铁丛林和车水马龙，在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中只不过是“幻想小说”中的内容。而与之相对的“现实”，则是一个处于中世纪与近现代之交，融合了蒸汽朋克、剑与魔法与文艺复兴元素，包含了诸多幻想种族的典型西幻世界。

从人物立绘、场景美术再到ATLUS最擅长的UI设计，浓厚的达·芬奇手稿式风格分外统一地贯穿了始终，对草稿线条和色块涂抹的大胆运用构成了本作的美术基底。虽然在某些时候，这些大红大蓝的色块会稍显刺眼，但很明显的是，它已经与市面上那些对《女神异闻录5》的粗糙模仿，形成了降维打击——光是一小片以黄金分割率和人体结构之秘为主轴，辅以流畅的动效设计，却又不至于喧宾夺主的菜单背景，就足够他们学大半辈子了。

而负责为这些惊艳美术烘托氛围的，则是“御用作曲家”目黑将司谱写的，充满了“歌剧感”的背景音乐——战斗激烈时如鼓点般铿锵而连绵的“大僧正念经”、踏上征程时拉满史诗感的女声合音、随着故事高潮响起的恢宏交响合奏、“天鹅绒房间”里闲适寂寥的小调，都能让玩家的情感与鼓膜完全共鸣。

再加上这些音乐在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世界观下独特的诠释——BGM不再是游离于游戏外的附加要素，而是反映主角心境，随之昂扬涨落的“世界最初魔法”，更是为“成王试炼”的旅途平添了几分传奇意味。

可话又说回来，这些视听上的震撼都只是锦上添花，新舞台所带来的最大变化，是为ATLUS最擅长的“人心故事”，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。

在这个充满了幻想种族的世界中，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分歧，通过各个种族的差异，以最为直观的方式被呈现了出来——生着雄壮双角，擅长辩经讲理的“克雷玛尔族”，与外表酷似精灵却拥有超群体能的“卢桑特族”，共同瓜分了国家的高层生态位；四肢发达头脑憨直的兽耳种族“帕里帕斯”，和鼯鼠外表、听力发达的“尤吉弗族”，却因生理特征而在主流社会中备受歧视；名为圣教的教廷被长寿的“罗格族”掌控，无情压迫着因信奉异教困守孤岛的“睦兹塔立族”，而后者也因此愈发封闭孤立。

而主角所在的“艾尔达族”，则成了上述一切鄙视链的终点，没有任何“特征”的他们被视为肮脏的种族，光是呼吸就会污染空气——至于“人类”，这个称呼早已成了恐怖怪物的代名词，常人闻之色变，所到之处皆是灾变过境。尽管站在上帝视角的你我都知道，那个所谓“没有种族之分”“人人平等”理想乡中，没有特征的芸芸众生，似乎才是“人类”。

所有的这些设定，让身为“劣等种族”的主角天然就成为故事中种种矛盾的集中爆发点，为叙事节奏注入了充沛的动力——怀抱理想的主角需要在充满敌意和歧视的环境中，一步步改变世界的现状，推行“幻想小说”中记载的平等理念，最终通过“成王”来实现那个在现实中亦不存在的理想乌托邦。

而负责承载这些叙事与背景世界观的，正是那套早已被打磨到极致的日程管理玩法——之所以说它被打磨到极致，是因为它早在八年前的《女神异闻录5》中，就呈现出了臻于完美的状态，除了探索完印象空间后频频催你睡觉的MONA，似乎已经挑不出什么毛病了。

可在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中，ATLUS不仅让这套看上去“为P系列量身定做”的日程管理系统，完美融入了西幻世界的舞台，还通过细节之处的完善和优化，让它的实际表现比看上去更加丝滑。

在以往的“女神异闻录”中，我们往往会看到某种诡异的现象，希望在一周目达成“全COOP”的玩家，往往需要对着网上的“最优日程表”一天天地照做，原本丰富的地图要素和开放度极高的日常玩法，活生生被玩成了线性流程。

这种现象的成因，倒不是数值卡得死——事实上，只要规划得当，大部分旧作中的五维属性和角色好感度都是溢出的。而真正限制玩家“自由享受每一天”的，其实是晦涩的引导和信息的低透明度——在大部分时候，玩家都无从得知五维属性中的哪一个更为稀缺，自己又该在什么时候培养何种属性。

一旦错过了培养属性的最优窗口，后续的查漏补缺也会困难重重——不管你是没能赶在怀老鸭搞活动的当天去吃套餐汉堡，还是因钱没刷够而错过了晚上街机厅里的《青春高校》，又或者在对话时因情商欠费而选错了回答，那这些属性就会被永久亏掉，需要进一步消耗本就宝贵的日程来弥补。

于是，为了避免规划疏漏带来的连锁反应，对着攻略推游戏就成了许多玩家的最优解。诚然，这能让游戏体验更为稳定，却也会因此而损失在城市中探索，发掘旁支玩法的乐趣——当然，你要是聚焦于后者，损失会更大就是了。

类似的现象在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中仍然存在——不如说，这些是根植于日程管理玩法底层的问题，不可能被彻底解决。但ATLUS却用了一种相当聪明且讨喜的方法，将这些问题淡化与规避掉了。

本作的“五维进度”终于可以用肉眼看到了

具体来说，在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中，ATLUS将五维与COOP的养成，尽可能融入了游戏流程的每条“必经之路”上——踏上铁甲战车，前往异国历练的旅途不只是剧情的一部分，更是培养五维、塑造羁绊的关键环节。不论是在白天与伙伴一同保养武器或驰骋棋局的日常，还是夜晚营火边无言的冥想和守夜，抑或是旅途中偶然发现的惊世绝景，都会成为主角成王资质的一部分。

这种“润物无声”式的养成，不仅体现在主线流程，也体现在本作的支线任务与悬赏目标系统中——毕竟，背景都来到剑与魔法的西幻世界了，不通点马桶都对不起这题材。

不过，本作的支线绝非“为了存在而存在”的注水内容，它们在丰富叙事与日程安排之余，担负起了辅助玩家规划日程与探索路线的职责——每当玩家到一个新的地区，这些委托就会在无形中串起一条“最优路径”，帮助玩家以“不走回头路”的方式，探索各地区大大小小的野外迷宫和城镇据点，在充分消费内容的同时，获取额外的属性点作为奖励。

因此，在游戏流程的绝大部分时间里，我几乎没有遇到羁绊等级被数值卡住，需要特地去“刷”五维的情况——即便偶尔遇到，游戏也为玩家提供了丰富的补救途径，体验可谓流畅无比。ATLUS最擅长的丰富日常，也因此少了几分被规划所困的窘迫，更添了几分自由的光彩。

顺带一提，前作中支援者们的“好感度”设定，也被移除了。玩家不再需要为了刷好感，而去与支援者们“度过时光”，而“选对选项”带来的奖励，也从好感度被改为了培养阿基态所需的可再生资源“MAG”——对我这种爱选整蛊巨魔选项，对着好兄弟嘴臭的下流玩家来说，真可谓是福音了。

有点扯远了，说回游戏本身。还记得我们刚刚提到的“支线”和“注水”吗？不客气地说，这就是以往ATLUS作品最受诟病，也是最致命的硬伤。

除开那些精心设计，往往被放在关底的主线迷宫，玩家似乎总要被“印象空间”“灵魂矩阵”之类重复度奇高，了无乐趣的随机生成大肠图折磨——《女神异闻录5皇家版》中，你要把印象空间正反各通一遍；而《女神异闻录3》更是把整个游戏的大部分时间都扔进了那座该死的塔尔塔罗斯里，就连后日谈里的由加莉自己都会吐槽“开玩笑吧？像塔尔塔罗斯那样的事，你要我们再做一遍？”

我爬塔尔塔罗斯？真的假的

正因如此，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，我想为各位带来一则重大喜讯——上述所有的注水随机地图，在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中全部绝迹，取而代之的是手工打造、主题各异的迷宫关卡。

尽管在次要的支线地图中，我们仍能看到几类比较典型的模板化设计——比如螺旋向上一本道的高塔，主打“钻狗洞抄近道”的遗迹，又或者岔路众多迷雾遍布的森林，在流程中会重复出现那么两三次。但这些地图在整体上都富有探索乐趣，从奖励与宝箱的摆放到怪物的布置，都多少有其独到与亮眼之处。

在某位队友羁绊剧情解锁的支线迷宫中，我甚至见到了令人极度印象深刻的垂直连通设计：宝箱奖励近在眼前，却似乎遥不可及，等探索到迷宫深处，爬上某个隐蔽处的梯子时，才豁然开朗——只可惜，即便仅仅是放出画面截图，仍会涉及到重要剧透，无法详述着实遗憾。

你敢想象印象空间里能有单向通道、立体设计和捷径机关吗？我不敢

更喜人的是，本作主线关卡的设计水平，全面复苏到了ATLUS的巅峰水准。每一章的关底“殿堂”，都拥有独特的关卡机制——前一关你还在下水道的壁垣夹缝里藏身，躲避饥饿巨兽的致命扫视，后一章你便要深入敌后，在众目睽睽之下盗取反派魁首寝室中的“秘宝”，持续带给玩家新的刺激。

与此同时，主线迷宫的地图设计也是全程在线，看似百转千回乱人眼的迷宫，通常能被区分出明确的主路、支路和捷径——你当然可以先走主路，一路直通关底打掉BOSS，再倒回头来清扫一条条岔道；而先走支路的体验也同样丝滑，在提供完奖励后，支路往往会通过机关门和垂直通道等途径，将玩家重新引导回主路。再辅以条理清晰、易用性极强的小地图，本作的迷宫真正做到了“条条大路通罗马”，却唯独没有“迷路”。

当然，日常扮演和迷宫探索只是ATLUS游戏魅力的一个侧面，策略性十足的回合制战斗玩法，也是让“女神异闻录”和“真·女神转生”等系列超脱于俗物的关键要素。

只不过，在如今玩家更为“现代化”的需求下，即便是这样一套积淀深厚的系统，也不得不面对“减负”和“提速”的挑战——也就是说，游戏的战斗系统需要在策略深度、准入门槛与战斗流畅度之间，寻求微妙的平衡。而这绝不是一项轻松的课题，此前《灵魂骇客2》过于粗暴的简化尝试，就以失败告终。

《灵魂骇客2》删除了“追击”的战斗系统，显得不伦不类

好消息是，在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中，ATLUS似乎为这三者都分别找到了适合这个舞台的“最优解”——紧接着此前地图设计上的话题，先来聊聊“流畅度”吧。

如果要给《女神异闻录5皇家版》的所有COOP角色评个排行，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好兄弟龙司抬上“SSS”级的榜首——毕竟，若是没有那辆强化泥头车来创死弱于自身的暗影杂兵，我大概率会在又臭又长的印象空间里彻底昏迷。

仅图一乐

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则在“龙司泥头车”的基础上更进一步，引入了一套完整的即时制战斗系统——这里有平A打条，有翻滚取消后摇，有每套武器不同的动作模组，有会冒火的五连直剑……对了，他们甚至给这些动作模组做了OFFSET。

在大地图中，玩家可以用即时制战斗直接斩杀等级低于自身的杂兵敌人，保证每一场进入回合制的战斗都“值得一打”；面对强敌时，玩家也能依靠全程无敌帧的翻滚闪避与敌方周旋，伺机打出破防效果，为己方赢得一整轮的先机——很多时候，一场精英战的体验是否“坐牢”，就取决于你在即时制战斗中的表现。

在进一步提升了流畅度的同时，本作也不忘了对延续了几十年的回合制玩法做出简化，以降低门槛——别误会，他们并没有对战斗系统的策略性与基本玩法进行任何阉割，反倒是被ATLUS沿用了数十年的仲魔召唤与合成系统，在本作中彻底没了踪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被称为“阿基态”的新系统——现在，不仅是主角，每个友方角色都拥有了“不羁之力”，可以定制属于自己的专属Build了。

比起晦涩难懂，不看攻略无从下手的仲魔合成，“阿基态”的养成曲线要平滑且直观得多——它将以往分散在各个仲魔身上的不同技能进行整合，按照体系统合后，分成了类似JRPG中常见的“职业系统”，使得角色养成的透明度大幅提升。

神奇的是，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大刀阔斧般砍掉几百个仲魔，似乎并没有对角色的Build深度造成多少影响。得益于阿基态的“技能继承”系统，不同的阿基态之间可以自由共享最多四个技能，除了支付资源“MAG”之外，无需遵循任何规则——也就是说，你仍可以将“蓄力”“斩强化”“八艘跳跃”等物理神技集于一人之身；也能养成进可施加群体Buff，退可回血清除异常的全能辅助。而这一切，却无需再遵循繁琐死板，还要捕捉无数“炉鼎”仲魔的合成流程。

这还没完，本作的阿基态能使用名为“合题”的“连携技能”，一旦队伍中的阿基态配置满足特定条件，就能通过消耗额外的行动点，使出效果近似于《女神异闻录3 Reload》中“神通法”的大招——你可以用这些“合题”技能来补充打击面，或是充分利用溢出的行动点和MP。若是配置得当，你更是能在全员等级只有个位数的情况下，使出“断岩无双裂空斩”这种以往要到极后期才能解锁的“超特大伤害”技能。

再加之“前后排阵型”设定的加入，使本作的配队与Build的策略空间又扩大了不止一个维度，让这套继承自《真·女神转生5》的成熟战斗系统，又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。

当玩家的性能随着系统深度的扩展，来到了系列高点之时，ATLUS也得以放开手脚，在BOSS战等关键战斗的配置上给玩家尽情出题——试玩版中折磨了不少玩家的高伤牛头人、看到杖系职业就会应激连发“米吉多”的哥布林法师，都只是开胃小菜。

在流程后期的某场挑战BOSS战中，我遇到过令人瞠目结舌，超模程度堪比“奎桑提圣经”的配置，由于评测中禁止提及BOSS的具体配置，我只好用“宝可梦对战”的形式打个比方——在你入场之前，这位大仙就已在场上撒了三层棱钉和隐形岩，它的进攻端堪比雨天盖欧卡，防御段稳如镜面反射果然翁，技能覆盖面从“加攻剑舞”到“诅咒剧毒”无所不包，时不时还放个“黑雾”清除Buff，更有甚者，它还会像《女神异闻录3 Reload》DLC中的“Joker”那样，看到“赖招”就当场暴走，将玩家小队当场击毙。

要是放到历代作品中，我大概已经开始骂骂咧咧，在屈辱中把难度切到EASY，靠数值碾过去了。但在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中，我却能凭借极其丰富的Build深度与简化的培养流程，迅速摸索出一套针对性极强的Build，同时满足控Buff、上弱点、解除异常、吸引仇恨、恢复状态，保证输出的复合需求，硬扛着上述的一切不利条件，斩杀BOSS——甚至还没掉多少血。

经常有人问，什么是回合制PVE的乐趣？要我说的话，这种面对性能夸张的Boss，通过自身的思考与理解组建Build，见招拆招、拼尽全力，最终战胜BOSS的快感，就是最大的乐趣。而在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中，这种乐趣无疑是顶格拉满的。

到这，我们几乎可以再下一次结论了：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就是ATLUS在自身最擅长的领域中，将以往作品全部融合补完，把硬伤修缮完毕，细节填补完满的集大成之作。唯独有一点，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的表现可能有所争议，见仁见智——那就是剧情。请注意，以下对剧情的简评可能会稍微涉及剧透。

正如开篇提到的那样，本作讲述的到头来还是一个JRPG式的，有关“人心力量”的故事，讨论的也并非“民主制度是否完美”“理想乡能否存在”之类的现实议题。

但事实上，本作中几乎不存在真正意义的“政治戏”——“如何保证选票代表人民意志”“参选者与选民如何避免暴力威胁”这种在现实中仍然困扰现代日本的议题，被“王之魔法”的设定一笔带过，这使得比起“政治戏”，游戏中的“国王选举”更像是一幕幕舞台剧。

大部分次要候选人的竞选主旨，都像是儿戏和对现实中日本增税的吐槽碎碎念，什么“我要向年轻人狠狠征税，让他们负担老人的养老费”“我要取消所有的税款，让大伙尽情做生意”，可谓是本作剧情中最“现实”的一部分。

而两名主要“反派”的立场则更为魔怔，一个是暴力社达法西斯，另一个要搞政教合一开倒车——按理来说，在思想激烈碰撞的文艺复兴时期，这些思潮的出现算不上离经叛道，但对反派角色相对刻板的塑造，却让这些主张丧失了合理性，也让民众的形象显得更像是被剥夺了思考能力的“愚民”。

这个舞台本来可以用来表现“理想主义者与现实主义者的矛盾”，到头来却成了“理想主义者大战疯批”，着实是有些令人遗憾。

但话又说回来，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本质上还是一部讲述“人心力量”的JRPG。在这个层面上，本作的剧情表现其实完全合格，甚至称得上优秀——叙事节奏紧凑而不谜语，主角团人设讨喜且富有行动力，敢于用实践证明他们的理想主张，队友角色智商情商全程在线，人物塑造更是无可挑剔，好哥哥斯特罗尔更是能被评为与阳介、龙司齐名的“感动ATLUS十大人物”。

对一部标准的JRPG而言，这或许已经足够了。但考虑到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已经在如此多的层面上做到了精益求精，仅仅做到分内的“优秀”，或许也会意味着相对之下的“普通”。

但不论如何，《暗喻幻想：ReFantazio》都是一部在各方面都臻于完美的ATLUS游戏，它成功在《女神异闻录5》和《真·女神转生5》两座高峰的基础上更进一步，在继承了以往作品全部优点的同时与时俱进，用一份近乎满分的答卷诠释了“完全体ATLUS游戏”的定义，也让我们得以一窥“舒适圈”进化到完全体的模样。

说真的，那就是一座金碧辉煌，坚不可摧的殿堂。